■阮家傳

一大清早，堂嫂打來電話，告訴我現在是砍伐楠竹的最佳時期，灣子里好多家庭都在伐竹子，問詢我家的竹林要不要砍伐，最后還不忘告訴我砍伐竹子的必要性。原來，竹林是一個循環往復的過程，每隔三、五年的時間間伐一次，更有利于次年竹筍的破土而出。父母親先后離世以后，我家楠竹林就沒有砍伐過，目之所及到處都是倒伏干枯的楠竹，據說就是因為楠竹林沒有及時的砍伐而導致的這種情況。

于是，我決定再回一趟天恩余。

天恩余是我的故鄉，再踩這片熱土已物是人非，觸景生思緒，睹物思故人。熟悉的老屋卻不見熟悉的身影，那種失落感和孤獨感油然而生；在熟悉的環境里撿拾起兒時的記憶也是苦澀的，個中滋味無以言表；就連熟悉的犬吠聲聽起來也覺得陌生，不經意間我已經成為故鄉的客人。好在我的鄉音未改，鄉親們的熱情也沒變。

我們家有八處楠竹林，一直享受著國家的利好政策。父親曾感嘆，老百姓的日子跟過去相比天天像在過年。父親母親曾經是我們家的靠山，把家里大事小事料理得井然有序。諸如竹林扶育間伐的事情我從不過問，也從不操心。如今，當我自己介入這些事的時候，才真切體會到父母曾經的不容易。

確定一支好的伐竹隊伍事關明年竹林的出筍率，在堂嫂推薦的砍伐隊伍回答了我所有疑問后，我們算是正式建立了合作關系。按照慣例，砍伐過的竹林還需要及時進行林下管理，更重要也是戶主最關心的要留好母竹，這些事情直接關系到出筍率，戶主強調了伐竹工就會重視，在清理林下雜草和老幼病殘楠竹時就會“到邊到角”。楠竹出售所產生的經濟收入一般按照四六分成，伐竹工拿百分之六十，我則拿剩下的百分之四十，竹枝和竹尾則抵扣林下清雜費用。我對利益分配方案并無異議，畢竟他們要付出辛苦的勞動，我更關心的是他們在砍伐過程中的安全問題。

接下來，就是帶領伐竹工確定每一塊竹林的邊界，不能誤砍更不能越界砍伐。在我們鄉下，一家砍伐楠竹，相鄰的戶主一般也要去現場，那是守土有責的職責所在。父親曾經帶著我和我哥哥就我們家的山林田地做過專門指認，我對我們家的山林土地的邊界了如指掌。縱使這樣，我家在“王坑”的楠竹林，就是因為相鄰戶主在砍伐楠竹時，我沒時間趕到現場，已經被越界砍伐了接近三分之二的面積。當然，我們鄉里鄉親的溝通無障礙，在解決邊界問題時“這都不是事”。

最后，就是楠竹的售賣了，我家要砍伐楠竹的消息好像長腿了般，求購者紛至沓來。沿S356常橫線延伸段在原石橋鄉境內不足三公里的路程，林立著大大小小的楠竹加工廠居然有四家，我們村就有一家楠竹加工廠，大多數時間處于半工半歇狀態。據說，就是因為原材料楠竹的供應不足而造成的。在當今社會，發展村級集體經濟需要全社會的共同理解與支持，我家的楠竹當然要運送到本村的楠竹加工廠。

再回天恩余，我經歷了這次楠竹林的扶育間伐后，就算我正式接過父母親手中的“接力棒”和他們肩上沉甸甸的責任，并順承父母親厚道、忠誠、感恩的良好家風操持家務，畢竟“忠厚傳家久，詩書繼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