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鈺霆（嘉魚）

我的小學名字叫“密泉小學”，是一所村辦小學，處在我們密泉村十多個小組的中心位置。三幢長長的紅磚瓦房呈“π”字形建于一座山丘的頂端，屋后是成片的松樹林，屋前則是黃土和炭渣鋪設的操場，大門前的大路最高處聳立著一株有百年歷史的高大松樹，這是整個山丘的最高點，也是我們上學放學必經的游戲場所。

那時還未實行計劃生育，每家均有三五個孩子，整個學校包括小學1－5年級，每個年級三個班，居然還有初中部，合起來五六百人，教師也有數十人，好不熱鬧！我所熟悉的老師，或者說教過我的老師大多是女老師。其中包括佘老師、李老師和鮑老師；她們無一例外都是民辦老師，是我們村有一定知識水平的回鄉知識分子。佘老師比較壯實，說話講課聲音很大，也較嚴厲，經常在我們考試不及格或者背不出課文時用竹條打手心；李老師則很溫柔，講課細聲細氣，記得有一次被我們幾個淘氣的學生抓的一條蛇嚇哭了；鮑老師穿著打扮很洋氣，波浪卷的頭發配花裙子，非常漂亮，她的身材也很高大，我們的耳朵也就成為她懲戒的目標。

還有幾位女老師是剛剛下鄉的知青，能歌善舞，我們的音樂課和繪畫課就是她們教的。記得每年的六一兒童節和國慶節，都是她們給我們排練舞蹈和唱歌，組織表演隊去鄉里和鎮上參加文藝匯演。直到現在，我仍然記得我八歲時參加了一個節目的排練和表演，節目名稱是《小司機》，還被選送到鎮里參加匯演，這也是我第一次走出山村到城鎮，可惜的是這幾個知青老師在這里時間都很短，而且都不是主課老師，印象便比較模糊，也不記得她們姓名了。

我現在唯一能想起來姓名的知青老師只有一位杜老師，她是那一撥知青唯一留下來的老師，她嫁給了我們學校的知青陳老師，可能他們兩個都是來自我們本縣吧。他們兩口子在我們學校服務多年，一連生了五個兒子，每年一個，分別叫一毛、二毛、三毛、四毛和五毛，很有意思。最神奇的是杜老師和陳老師在我上初中時調到鄉里初中任教，高中時居然也同時調到我所在縣城的高中，只是因為知識水平的原因，杜老師進了校辦工廠，陳老師則教我們學校初中部的數學，我也經常去他們家蹭飯吃。

學校的幾位男老師，或者說學校的領導者：校長和教導主任，都是我的本家，也姓方，輩分更是比我高出兩三輩，我一律叫爹爹（爺爺的意思），在他們面前我不敢有半分不敬。其實，他們同時也在村里有責任田，放學或者寒暑假還需要在責任田里耕種，但他們同時也是公辦老師，有著公家人和農村人的雙重身份，在我們村也是德高望重之人。

后來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農村人口逐步往集鎮集中，鄉鎮人口往縣城集中，我們密泉小學也撤并到鎮里，這幾位本家爹爹也隨著搬遷到鎮上，我也出外求學，很少能看見他們了，但我能從父親的口中得知，他們幾家的孩子也大多從事教育工作，算是子承父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