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瓊　（市直）

盼望著，盼望著，我家小區又快到了一年中最美的季節。

我滿心歡喜的期待，完全來自樓下花壇中的那幾樹梔子。多年來，無論春秋寒暑，那幾樹約一人高的梔子，一叢叢的默默長在那，以一貫的綠色每日對我迎來送往。然而，每到春天，她們就不一樣啦！不知道哪一場春雨過后，走出樓梯間便能陡然看到一大叢梔子蓬蓬勃勃的發散開來，綠的發亮。仔細一看，深綠色的枝葉間，跳躍的長著無數的嫩綠新葉，柔柔的輕輕淺淺地綠著，一深一淺的綠顯得這花樹生機盎然。不知又過了幾日，每四五片新葉便簇擁著一個個狀如小圓錐般的小小花苞。

漸漸地，那一個個裹得緊緊的錐頭，原本和新葉差不多的顏色，慢慢一點點褪去淺綠，露出點白，隱約可以窺見花開的模樣，梔子花那沁人心脾的清香也已經隱約可聞。夜晚，濃郁的花香似乎透過窗紗飄進了臥室，陶醉了每一個沉睡的人們。

從此，我便滿心期待著這一樹花開的樣子，那么潔白那么馥郁。我知道每年都有人采摘，但我總保留一點希望，希望今年的花能香得更久、更遠。然而，等了好幾日，花樹竟然毫無動靜，眼光掃過去，居然找不到那一抹期待中的白。我不甘心，細細駐足，發現原本蓬勃的花樹暗淡了許多，原本傲立枝頭的花苞也已經屈指可數。

只到昨日下午，接孩子放學回來，看到一個婦人低頭在花樹下四處尋找，見有人來，她略微赧色，自嘲般說一句：“有些人早晚悄咪咪的把花都掐了，只樹下面還有點把……”。我頓時明白了，為何我白日見不到花開。待我仔細再看，許多花枝已是東倒西歪，原本蓬勃的花樹，在被許多雙手掐折之后，只剩一根根裸露的枝莖，那么絕望那么丑陋。只有靠近樓房一側不易夠到的地方，還零散有幾個漏網的花蕾。

這些人啊，應該是專門等待在早晚人跡稀少時下手。可我實在不忿地想，怎么就能掃蕩的如此干凈呢？面對這潔白清香的花朵，又怎能下得去手呢？獨占這一朵花，確實歡喜一刻、芬芳一隅，可是，卻剝奪了小區這無數居民的權利啊！更何況，那嬌嫩的花束一離開枝頭，便迅速地萎謝了呀！

我在心里嘆息，為那些還未謀面的花朵，為這幾叢原本蓬勃的花樹。他們一年大部分的時候都是那樣低調，只想在該怒放的時節，以最完美的姿態綻放出最潔白最芬芳的花朵。然而，他們一年的努力，卻在最后一刻被生生掐斷。盡管如此，第二年，他們還是會如期開放，在舊有的傷枝上繼續蓬蓬勃勃的綻放，全然不顧辣手摧花的那些雙手。如此想來，我竟然又生了一份期待。仿佛，那一叢叢梔子樹上，已密密匝匝地開放著一朵朵潔白的花朵，那清雅無比的香味飄過鼻翼，飄進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