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風入羊樓，幾簇梅花鬧枝頭。一杯清茶一杯酒，除卻人間萬古愁。”這個溫暖的春天里，鐘情于茶的朋友自然忘不了美麗的羊樓洞和因羊樓洞而馳名中外的青磚茶。

　　（一）

　　羊樓洞有多聞名？

　　據說，一百多年前，在俄羅斯人繪制的《大清皇輿圖》上，標注的湖北地名只有兩個：漢口、羊樓洞。有漢口我們能夠理解和想象，可羊樓洞只是鄂南山區一個不起眼的小鎮，為何能與當時的大漢口齊名？

　　據考，早在唐朝，羊樓洞產的松峰茶就被定為貢茶，皇帝曾下詔贊日“萬民種茶，昌盛大唐”；及至宋代，始于羊樓洞，開辟歐亞萬里茶道，更是隨茶而興、因茶而名；及至明清，更是“羊樓洞一條街，家家都把茶行開”。 “三月春風長嫩芽，村莊少婦解當家。殘燈未掩黃梁熟，枕畔呼郎起采茶。”清代詩人周順倜的這首竹枝詞，抒寫的便是羊樓洞一帶茶鄉的生活情韻。

　　到了清道光年間，羊樓洞更是聲名遠揚。這里的青磚茶和老川字茶，遠銷國內邊境和歐亞地區，英、德、日、俄等國商人都紛紛前來辦廠制茶，國內晉、津、滬茶商蜂擁而至，使得這個小鎮成為聞名歐亞的茶市。

　　這個時期的羊樓洞，人口近四萬，茶莊多達二百家，茶莊商鋪鱗次櫛比，門戶相接，成為明清時期全國最大的茶葉貿易集散中心和農村商貿特區。同時，自羊樓洞黑茶加入“茶馬互市”，便有了“一斤易一羊、十斤易一牛、兩千斤易馬匹五十”，可見當時茶葉的不菲身價和羊樓洞的極負盛名。

　　如此，小小的羊樓洞，茶事興隆、人車鼎沸、日日笙歌，夜夜輝煌，豈不成湖北又一個繁華的“小漢口”？

　　（二）

　　茶馬古道有多長？

　　沿著青石板街的長長足跡，找尋這個問題的答案。原來，從飄著茶香的羊樓洞出發，途經漢口、河南、陜西、山西、河北、內蒙古、蒙古，可以一直抵達俄羅斯的圣彼得堡，這是一條以茶為媒、因茶而興、意義重大、名副其實的“茶馬古道”，從十七世紀后半葉至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綿延至今三百年！

　　就是這樣的令人稱奇，明明出自錦繡江南的塊塊磚茶，卻天然屬于千里之外氣候酷烈的蒙古草原以及甘肅、寧夏那片焦渴的土地，屬于那些常年縱馬奔馳、舉杯豪飲的高原人。

　　于是，這條茶馬古道，每年承載著幾十萬擔的磚茶，由那些當地的精壯農民，日夜不停地運往新店，再運往漢口，經湖北向北穿越茫茫沙漠，然后由東向西，穿草原、過蒙古，橫跨西伯利亞，甚至遙遠的俄羅斯，伴隨著“吱呀”的車輪聲、沉重的喘息聲、清脆的駝鈴聲，歷經艱辛，行逾萬里。

　　“從你的腳下出發，鋪一條歐亞茶道，一路萬里長”，現在，我們雖無法目睹當年的盛況，但通往鎮外青石板路面清晰可見的條條深槽，正是當年運茶的獨輪“雞公車”碾壓留下的印痕；還有那被無數人流車馬打磨得格外油光逞亮、凹凸不平的塊塊青石，加上踩在路面高跟鞋發出的清空回響，都在證實那一段漸行漸遠的古老時光。

　　（三）

　　洞茶飄香香幾許？

　　“萬里茶道，萬里飄香”, 青磚茶溢出的縷縷茶香，是多少代人夢中的念想和珍貴的記憶，代表著古老中國對世界的特別貢獻和饋贈，更是架起遠在千里之外相識和不相識人們之間情感的橋梁。

　　據說，當年中俄邊境的茶葉貿易，曾引起了遠在倫敦的馬克思的注意，他在《俄羅斯的對華貿易》中對中國茶有過具體的描述，我想，他應該是領略過羊樓洞青磚茶甘醇與芬芳的人吧。

　　不管他是否領略過，中國的開國領袖毛澤東主席喝過羊樓洞的松峰茶是赤壁人津津樂道的事實。毛主席不僅自己喝了，還在一九五七年出訪蘇聯時把松峰茶作為壽禮送給了斯大林，可見主席對松峰茶的情有獨鐘。

　　而女作家畢淑敏，在喝過地道的羊樓洞川字茶后，這樣寫道：甘暖依然啊，溫潤如舊。它依然是它啊，輪廓未變，精髓未變。在口中蕩漾稍久，熟捻的感覺煙霞般升騰而起。好似人已遲暮，驀然遭逢初戀摯友，執手相望。

　　這是一種多么美妙的感覺！它緣自洞茶，香遠益清，在一遍遍的翻滾沸騰后，暖了胃潤了肺香了心！

　　（四）

　　百年洞茶路何方？

　　羊樓洞鼎盛數百年，卻因京廣鐵路在此拐了個彎而風光不再。

　　一九零六年，時任湖廣總督張之洞提出京廣鐵路要“以經羊樓洞為宜”，但在具體修建實施時卻遭到當地財閥的強烈反對，說是修鐵路會壞風水，交涉的結果，京廣鐵路從距羊樓洞四公里外的趙李橋徑直南下。終于，羊樓洞與大動脈擦肩而過。

　　失去了交通優勢，再來羊樓洞，但見高門緊鎖，墻垣灰敗，游客稀少，街巷冷清。人們只能透過窄窄的門縫找尋往昔的盛景，也能看到年邁的老人坐在自家門前唏噓追憶，有驕傲、有自豪，更多的是失落和嘆息。

　　盡管羊樓洞茶廠大多已經遷出，但人們并沒有忘記羊樓洞。直到今天，蒙古草原那達慕大會仍保留著邀請羊樓洞茶人出席的習慣，在他們心里，只要看到了羊樓洞茶人，就象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羊樓洞，不僅是一個地名，更是名聞遐邇的茶品牌，代表了青磚茶不凡的過去。隨著國家“一帶一路”戰略的提出，羊樓洞洞茶，透過歷史的塵埃，再次引起世界的關注。一款以“和”為主題的羊樓洞青磚茶，被外交部定為國禮送給了普京。

　　我們相信，羊樓洞——這條連接中國與世界的新的茶葉之路、復興之路，一定會從這里再出發、再復蘇、再繁榮、再興旺；而羊樓洞洞茶，也一定會在新絲路中大放異彩、香飄萬里、再鑄輝煌、永續華光。（廖朝暉 （市直）